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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士第4部分阅读(1/2)

作者:作者不祥

    “别说了,我明白的。”孙淡摆了摆头,“这事不怪你,给你添麻烦了,告辞。”

    “小哥,小哥。”

    孙淡不想在同鸭老板说下去了,在跳下船的一瞬间,他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。不用去兖州耽搁那一个月对自己而言没准是一件好事,可孙中为什么要坏自己的饭碗呢?先前在衙门的时候,这个老头对自己态度不错呀。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,不行,这事得当面问清楚再说。

    别人怕他孙总管,我孙淡可不怕。

    自己刚找到一个工作,转眼就被他一句话给弄得失业了,这事他干得可有些过分。

    孙淡是一个好脾气的人,可被人摆了这么一道,换谁也忍不住怒火满胸。不行,这事得向那个老头子当面问清楚才行。

    第一卷  第十四章 你还是别离开邹平

    “你找我要个说法?”孙中一脸郑重地打量着孙淡,他挥了挥手,示意身边是随从稍安勿躁。毕竟都是孙家人,有血缘关系的,他可不想让人在背后说自己以大欺小,用辈份压人。

    他虽然是一个总管,在邹平县地界也是个有面子的人物。一般下人见了他说话都不利索,更别说跑到自己面前论理。

    嘿嘿,果然是孙家的子弟,此子的气度和胆色倒有几分京城二老爷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对,我想请教一下总官,为什么不让那鸭老板聘我?”孙淡不卑不亢地站在孙中面前。

    茶铺里没几个人,又在河边,风一吹,冷得透心。孙中身上穿着一件蓝色大襟右衽袍子,看起来像一个富家翁。看得出来,老爷子身板很硬朗,在这里坐了这么久,面上还带着红光。

    孙中上午被知县请进城之后,因有事在县城里耽搁了半天,这才来码头乘船回家,也怪孙淡倒霉,很不巧被孙中看到了。

    孙中淡淡一笑,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:“孙淡,我刚才问过那鸭老板,听说你要去兖州,我劝你还是别离开邹平。那活不适合你做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能混口饭吃,什么活不能做?鸭老板请人放鸭,我又会这门手艺,为什么就不能做?再说了,脚长在我脚上,我又不是囚徒,怎么就不能离开邹平了?孙总管好象不是知县吧,就算是知县张大人,也不会无缘无故禁止我离开县城。这事我心中甚是疑惑,还望孙总管为我解惑。”

    孙淡边说着话,边坐到孙中前面:“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,靠力气吃饭。没什么活适合,什么活不适合的。”

    见孙淡大剌剌地坐下,孙中身边的几个随从面色一变,其中一人已呵斥出声:“大胆,你什么身份,起来站着说话。”

    孙淡面容恬淡,却不起身。

    孙中一挥手,反有些欣赏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,心道:此子说话做事不卑不亢,倒有几分气度,可惜家境贫寒,目不识丁,否则不会弄得如此潦倒。

    他转头看了那个随从一眼,突然冷哼一声:“什么身份不身份的,说出来不让人笑话?想我孙中也不过是孙家的一个奴才,还不是我父辈当初跟了继宗公,这才进了孙府。”他伸出一根手指,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几个随从:“咱们是梅香拜把子,都是奴几。”

    “总……管,小人,小人一时口快……”那个随从吓得满头是汗,口吃起来。

    孙中在外面虽然威风八面,可说起身份来,也不过是孙家的一个家仆,这个身份从他爷爷一辈起就没改变过。孙中这人看起来好象很和蔼的样子,其实也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,他刚才呵斥孙淡,不小心犯了孙中的忌,顿时吓得身体一缩,就要跪下赔罪。

    好在孙中也犯不着找他麻烦,道:“你们都出去,我同孙淡说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几个随从应了一声,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孙淡看得暗子咋舌,这个孙中不过是会昌喉府的一个管家,可却有这么大派头,可想那会昌侯家的主子们不知道有多威风。

    等茶铺里安静下来,孙中突然面色一板:“先前我也说过了,等把消息送到京城本家族长那里,再核对族谱,一来一回,怎么也得个月。再此之前,你究竟是不是我孙家人谁也说不清楚,没准你为了逃避徭役,想冒充我孙家子弟也说不定。我孙家可不是寻常小门小户,若你真是我族子弟,一切都好说。若大言欺人,国法也容不得你。”

    孙淡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,看来,这老头是怕自己逃走呀。

    这未免也太小看我孙淡了。

    他也不畏惧,轻轻一笑:“是真是假,我现在也口说无凭,到时候自然能分个子丑寅卯,孙淡也是个有担待的人。不过,我还想问一下大管家,为什么我就不适合去放鸭子?”说话,抬起头,有真挚的目光看着孙中。

    孙大管家暗暗点了点头,想当初自己在孙淡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唯唯诺诺的半大孩子,一见了大人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。哪里想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般从容镇定,或许他真的是孙家人也说不定。也只有会昌侯孙家这样的大族,才能生出如此的人物。

    他面容缓和下来,笑了笑:“孙淡,你若不是孙家人,到时候自然有人来寻你晦气。若真是孙家子弟,去干放鸭子这样的贱业不是往我孙家面上摸黑吗?传了出去,还不让人笑话。我孙家有良田万顷,指缝里漏一点出来,就够普通百姓受用一生。怎么会让自己家的子弟在外吃苦力饭?你若真是孙家子弟,若还念及孙家的脸面,我劝你还是回家呆着。个月之后,等你身份确定,孙家自然会管你吃穿。”

    孙淡听得暗自摇头,这个孙大管家还真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啊。他一心为孙家尽忠,竭力维护孙家的体面。正如他所说,若自己被查出不是孙家人,自然会被孙家给治了。若真是,放任自己在外面干苦工,让人笑话不说,也丢了会昌侯的体面。普通百姓会戳着孙家人的脊梁骨说,堂堂会昌侯家,连一个旁系亲戚都照顾不了,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海内第一豪门?

    可这老头子也不想想,自己连饭都吃不起了,若在家呆他个月,只怕早饿死了。

    人总是要吃饭的,再说,以孙淡看来,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,都是求生活。

    这些道理自然没办法同孙大管家说,孙淡只得苦笑一声:“孙总管,我也不想做苦工丢了孙家人的面子啊。可是,我为父守孝三年,家中已没有余粮。若再不找点活路,只怕挨不到那个时候。吃饭的问题且不说,大不了吃得差点,日子过得苦点。可我最近准备找家私塾读书,读书的学费,书本费,日常消耗都是一大笔开支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读书?”孙中大为惊讶,眼光中有精光闪烁:“你都这么大年纪,还上学,不觉得迟了些吗?”

    孙淡当然不会对他说自己本就识字,文化水平不低,准备靠科举出人头地。孙中的惊讶他可以理解,毕竟孙淡现在已经十六岁了,已经过了最佳读书年龄,这个时候去读书的确晚了些。

    孙淡装出一副郑重的表情点了点头:“是,圣人有云,朝闻道,夕死可矣。孙淡今年才十六岁,却不想做睁眼瞎糊里糊涂过一辈子。读点书,识点字总是好的,将来至不济去做点小本生意,写个水牌,记点小帐,也需要写写算算。再说,读过书,人的眼睛也亮了,视野也开阔了,无论做什么,总归比一般人做得要好一些。大总管,你说我说得对不对。”

    “好一个读过书,人的眼睛也亮了,视野也开阔了,无论做什么,总归比一般人做得要好一些!”孙中手指在桌上敲了一记,心中大为感叹。他突然想起自己十岁的时候跟大公子在族学读书时的情形。在以前,他父亲,他爷爷都是孙家的奴仆,可因为不识字,一辈子只能做粗活累活。他也是得了这么个大机缘,在族学识了几个字,这才做到了总管的位置。若非如此,只怕他这一辈子都还在做人家的低级下人,被府中身份比他高的丫鬟、小子们呼来喝去。

    孙中这番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,识字或许不说明什么。但有一点,读的书多了,眼界就开阔了,而眼界常常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。

    好一个上进的小子啊!

    回想起自己的一生,孙大管家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说不出的滋味:人老了,总是爱回忆起当年的事。

    这一走神,就是良久。

    等孙大管家醒过神来,就看见孙淡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孙中无儿无女,平常家里的奴仆们看到他都是又敬又畏,主人们则对他呼来喝去,也谈不上关心。孙淡这样的态度让他心中一暖,看着年轻人那一双纯洁的目光,孙中喃喃道:“我先前也是考虑不周,没想到你家境贫寒,三餐不继。若不让你做工,只怕就要饿肚皮。其实,若你真是我孙家子弟,一旦身份确定,自可在公产中划出几亩地耕种过活,也不用在外面做苦力那么辛苦。不过,我看你也是个有志气的人,竟然想到要读书。很好,真的很好啊!刚才那事错在我,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
    见孙中向自己致歉,孙淡心中的怒气也消了。毕竟是个老人,心眼也不坏,自己何必同他较劲呢。

    孙淡慌忙拱手道:“大管家说哪里话。”

    孙中摸了摸下颌的白胡子,沉吟片刻:“现在你还不是我孙家人,不好划田给你。可你又要读书,又要做工,也辛苦了些。刚才我坏了你的活路,自然要弥补你一下。你也不用胡乱去找活干,明日就去会昌侯家做工吧,老宅还缺一个花工,你去补上那个名额吧。活不多,每月有七钱银子的月例,包两顿伙食。对了,你不是要去私塾读书吗?反正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孙字,索性在孙家族学上学好了。明日你来找我,先支一钱银子把学费交了。等你以后身份确定了,我再将学费退还给你。”

    孙淡没想到同孙管家说了这一番话,却得了这么一个好处,忙起身一揖到地:“多谢孙总管。”

    孙中起身扶起他,道:“好好念书,你是我推荐的,等身份一确定,又识字了,将来总归能在府中给你谋个好差使的。看你身子骨,也不是个种地的料。哎,人老了,话多,唠叨。”

    孙淡虽然志在科举,可老人的好意还是让他很是感动。他却不知道,孙中之所以这么提携他,看上的是孙淡身上那种不同与普通百姓的气质。孙淡前世好歹也是个公务员,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识过。再说,身为一个现代人,骨子里总有一种从容和机灵。养移气,居移体,在办公室历练上几年,落到一群古人之中,想不醒目都难。

    因此,孙中认为孙淡这个年轻人未来或许会是个人物。随口给他一点恩惠,对孙中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。将来的事情,谁说得清楚呢?

    若孙淡也像一般人那样,见了孙中就吓得打哆嗦,只怕孙大管家看都不会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第一卷  第十五章 饭团

    “你可是孙淡,孙中大管家已经对我说过你的事儿,进来说话吧。”说话的是一个叫孙富的人,据说是外管家。同孙中一样,孙贵也是会昌侯孙家的家生奴才,原本是孙家三老爷小时候的玩伴。孙家三老爷死得早,不像孙中所跟的二老爷那样显赫。因此,孙富也只能在孙做到外管家的位置,不像孙中,内宅外宅都去得,山东京师两头跑,日子过得滋润。

    不过,在普通奴仆眼里,孙富已经是一个大人物了。

    “多谢孙总管。”孙淡道了一声谢,又问:“孙大总管去哪里了?”

    孙富回答说:“你说的是孙中呀,他今儿一早就去京师大老爷和二老爷那里听差了,估计没个月回不来。你看,我这里忙得。我先同你说清楚了,我们会昌侯孙家可不是小门小户,一切自有规矩,不是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的。每月逢初一、十五才能回家一趟。你且在我们侯府当几天花匠,日常料理些杂务。现在大年刚过,族学中各房哥儿们和孙家旁枝的小子们都在在冬歇,要再过三天才能开课,你先熟悉下。这个可是你家娘子,有话快说,说完我就找人领你进宅子里去。”

    毕竟是大户人家,孙富也说得一口京片子,语速又急又快,却绵软悦耳。

    今日是孙府招收小子和丫鬟的日子,来了不少小户人家的孩子,孙富这里堆满了人,挤得厉害。那些孩子们的父母们都拉着自家子女在身边小声叮嘱着什么。

    听到孙富说自己是孙淡的娘子,枝娘脸悄悄一红,想解释什么,可嘴唇一动,却没发出任何声音。

    倒是孙淡大方一笑,将枝娘拉到屋外,小声说:“枝娘,我这就要进去了,有什么话快说,否则要等到月底我们才能见面了。”

    “恩。”枝娘低低地应了一声,随即神色突然有些黯然:“孙郎,要不你不要进孙府干活了。我每月帮人织织补补,总归还能赚几个钱。再说了,邹平那么大,怎么说也能找个活干。孙府是个高门大姓,规矩多,哪里有在自己家里自在,我怕你不习惯。”

    “我一个大男人,怎么能靠你过活。再说,这三年我已经欠你很多。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,又是个男人,总是要独立承担起家里的责任的。”孙淡看这个小女子不安的样子,心中好笑,安慰道:“我身体弱,邹平虽大,可适合我干的活却不多,你也不用担心。好在有孙中大总官介绍,进府做一个花匠,活也不累,身体应该能吃得消。再说了,我也是孙家子弟。虽然身份还没确定,但孙大总官这次去京师就为查明我的身份,应该很快就有消息。既然都是一家人,孙府也不可能让我干脏活重活。会昌侯家财雄势大,也不在乎多养我这么一个穷亲戚。”

    孙淡还有一层意思没对枝娘说,他进孙府其实就是冲着族学来的。当花匠还在其次,不过是勤工俭学,解决一下肚皮的问题,顺带着减轻枝娘的负担。不但如此,每月还有薪水可拿。自己吃住在府里,薪水也用不着,可以帮家中的枝娘改善一下生活。

    只有在族学读书,获取考试资格,才能参加三月分的县试,在一年之内通过所有的童子试,获取秀才身份。

    当然这只不过是孙淡的初步计划,未来一两年之内的路该怎么走他已经想得明白了。

    只是,这一切都不方便同她说。

    若真对她说这些,只怕枝娘会以为自己脑子烧坏了,会送自己去看大夫的。会昌侯府自己也别想来了。

    所以,在昨天同孙中分手回家之后,孙淡只在枝娘面前说孙家大管家推荐自己进孙府当花匠,每月有几钱银子的薪水可拿。反正自己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,索性到会昌侯家去干活好了。

    孙淡原本以为枝娘会出言反对的。

    正如刚才孙富所说,进了孙府,一切都有规矩,不是想回家就能回家的,每月只有两天的探亲假。若是在后世,自己丈夫一个月只能回两天家,只怕妻子们早闹翻天了。

    可是,枝娘却什么也没说,只问了一句:“孙郎,你真的想去吗?”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,就默默地替孙淡收拾好行装。

    实际上,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。

    只要一进会昌侯府做工,就算是孙家的下人了,所有人都一套新棉衣发下来,孙淡家里的衣服也用不上。

    可枝娘还是将孙淡的贴身衣服都洗干净了,因为天冷,衣服一时也干不了。她便点了灶火,烤了一夜。

    孙淡不是个细心的人,他还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之中,丝毫没注意到枝娘就这么在灶火前坐了一夜,熏得一张小脸都黑了。

    等到天亮,她做了早饭服侍孙淡吃完,这才匆匆地抹了一把脸,亲自送孙淡去会昌侯府。

    会昌侯孙家位于离邹平县东二十里处,二人一路无话,走了半天,中午时分才到达目的地。实际上,二人也没多少话可说。枝娘是一个话少的人,而孙淡前世毕竟是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,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同一个古代的小丫头交流。

    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,大冷天的直走出一身热汗,才看到偌大一片宅子。会昌侯府有五十多年历史了,显得古朴肃穆,很是威严。侯府正门有两个青石狮子,中门紧闭,只开了两道侧门。

    孙淡不懂得古人的规矩,径直向左手侧门走去,却被一个门房拦住。在问清楚孙淡来意之后,门房不耐烦地指了指左手,说是来应聘花匠的呀,听孙大管家说过了,你绕过去,走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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