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郁郁地将手机塞进口袋,仰头望天,低低地叹了一句:“程匀,一个车的副驾驶座只能坐一个人,我不愿意坐后舱,你不懂吗?”
回到宿舍,我想了想,还是给慕逆黑打了电话。
电话响了好一会,他那边才接起:“小白?”
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哑,我愣了一下,问:“你怎么了?不舒服?”
话筒里传来他沉沉的笑声,因为嗓音黯哑,听上去有种别样的温柔:“不是,刚才在睡觉。”
我抬起左腕看了看手表,蹙眉:“才四点睡什么觉?”
“昨晚修改了一下海洋馆的设计细节,早上才睡。中午忙完回来就补了一觉……”电话那边传来他下床和倒水的声音,他似乎喝了一口水,然后问我:“考完试了?”
我点头:“恩!”
“还剩最后一门了吧?我15号回去,要不要我帮你辅导一下cad?”
我犹豫了一下,说:“我们考试提前了,cad13号上午考。”
那边沉默了一会,话筒里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。
我低头抠着手指,那句“我可能买14号的票回家”还哽在喉咙里,忽然听见他说:“小白,等我回来吧?”
我愣了一下:“啊?”
“我想你,好想你……”
汉语言有多高深?
“有点想你”和“好想你”之间的差距有多大?
以前,他拥着我低声说“有点想你”时,我只是在心里嘀咕“有什么好想的?”然后胸口被一种莫名的东西胀满……
这一瞬,我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!
只觉胸口隐隐发疼,怀里像是揣着一只不安的小兔子,老在那拱着我的心窝:拱得我坐立难安、拱得我抓心挠肺、拱得我一颗心想要破腔而出……
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呼吸,我用手按着胸口,哑着嗓子,不知该如何回答……
※※※
7月14号。
下午,我去火车站送完晴央,顺便去汽车站买了16号回x市的车票。
因为现在宿舍只剩我一个人,我不愿回去,就自个在市中心的商业区逛了起来。
宿舍这三个没良心的女人,一听我要在宿舍等慕逆黑回来,纷纷作鸟兽散状,赶嫁似的往家赶。还美名曰:将宿舍留给我们浪漫!
浪漫个鬼!她们以为我们那破宿舍是男女混住的研究生公寓?
在步行街逛了两个小时,一连喝了两杯草莓奶昔后,肚子隐隐作疼,我就近钻进楷瑞国际的东楼里蹭厕所。
楷瑞不愧是s市赫赫有名的大商场,冷气开得很足,我一进门浑身的汗毛就齐齐炸了起来。
因为是周二,此时商场里并没有多少人。我解决完生理问题从厕所隔间里出来时,一个身材高挑瘦削的女孩子正低头站在洗漱台前洗手。
她的侧面剪影非常优美,留着俏丽的短发,浓密的睫低低垂着,正专注看着手上的泡沫,表情……呃,有些冷漠。
似乎感觉到我在看她,她抬头看了我一眼。那一瞬,我顿觉眼前一亮——惊艳!
对,是惊艳!绝对的惊艳!
s大是文科类院校,向来不乏美女,我们宿舍的就是学校数得着的尤物。在美人堆中生活久了,我的审美也变得挑剔。如果一个女人能让我觉得“惊艳”,那必定是美到极致了!
这个女孩,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,五官精致绝伦,眼窝里嵌着黑宝石一样明亮的眼,只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扫视过来,就让我惊得不由摒住呼吸……
不施粉黛都这般明艳不可方物,真是货真价实的一个大大大美女呢!
“这边的水龙头也可以用。”
她望着我,扬起嘴角清浅一笑,手指指了指旁边的水池。虽是在笑,但眼中确是殊无笑意。甚至,我感觉她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疏离冷漠的气息。
呃……原来竟是个冰雪美人!
我尴尬地“恩”了一声,站到她身边打开水龙头洗手。
抬头去按洗手液时,眼睛余光从镜子里瞟见她颈间戴着一只造型别致的黑天鹅坠子,不知怎的,忽地就想起了慕逆黑这只s大极负盛名的黑天鹅……
从厕所出来后,我百无聊赖地在楷瑞里逛了起来。在三楼一个女装专柜里看到前几天刚买的连衣裙,过去翻了一下标牌,不禁乍舌!
这个腐败的女人!竟然将我好几个月的生活费穿在了身上!真是……腐、败!
我磨牙霍霍,我磨牙霍霍呀霍霍!
在导购小姐警惕目光的注视下,我义愤填膺地从专柜出来,兴趣缺缺地踏上手扶梯下楼。
电梯慢慢向下,我扶着把手站在上面,看着楼下专柜前那个女孩含笑将手中的军刀拿给身边的男子看。
此刻,她眼角眉梢都荡漾着三月春风般的茸茸笑意,身上哪还有半点冷漠疏离的气息?这样的她,真是又明媚又美好呢!
将手中的军刀递给导购包装,女孩低头在柜台上的单子上签了个字后,接过导购手中的袋子,拉着身边的男子转身离开。
那男子转身的一瞬,我愣了一下——他竟然是那日开车送慕逆黑回学校的男子。
恰好这时,我站的那阶手扶梯到达地面。我没注意,一个踉跄差点摔倒,忍不住“啊”地叫了一声。
那男子闻声转头看过来——
四目相接时,他微微愣了一下,随即扬眉对我莞尔一笑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,便听那女孩清亮活泼的声音传来:“二木,陪朕去主楼转转!”
那声音如此熟悉,我仔细一想,方恍然——原来,她就是那日在电话里叫慕逆黑“十四妃”的那女孩!
她和那叫“二木”的男子,就是他口中的“发小”吗?
走到她刚才停留的专柜,里面整齐地摆着一排排的瑞士军刀。
“小姐,要看军刀吗?”
抬起头,导购小姐正和善地对我笑着。
想到慕逆黑那把仿冒军刀,我心中一动,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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